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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长妈妈还是长妈妈?鲁迅为什么对阿长念念不忘

时间:2020-06-29 13:34:42 来源:致远语文

阅读《阿长与<山海经>》离不开对这篇经典散文文眼的选择与确定,离不开对文本篇性的把握与解读。作为教学的文本解读还应立足文本形式秘妙的揭示,捍卫语文的体性,这样才能做到真正进行探究性阅读、创造性阅读和有序性教学的紧密结合。无论是对鲁迅先生的童年还是成年,还是阿长在鲁迅家当保姆的那段时光,发生在两个人身上“念念不忘”的故事,是一种最美的情感,一个个最美的故事,一种最美的人生。鲁迅正是用《阿长与<山海经>》等回忆性散文表达了对阿长的“念念不忘”。

鲁迅为什么对阿长念念不忘

经典文本尽管有千百种解读,但作为教学的文本解读,教师应该有自己的立场。教师作为教学的文本解读要适切课程标准、教材编者意图、教材承担的教学任务、学生的学情,这就要教学解读不能简单照抄照搬教参,更不能脱离课程的规定信马由缰。

阅读《朝花夕拾》中的十篇文章,你会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五篇文章写到了阿长,这样你不得不对阿长产生兴趣,阿长究竟在鲁迅的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教师在教学《阿长与山海经》时,应激发学生带着好奇,通过细读课文,走进《阿长与山海经》,了解童年视角下的阿长和成年视角下的阿长这一人物形象,理解“阿长”与“《山海经》”已成为鲁迅精神世界的两个文化符号,领会真挚朴实的语言,以及深厚的人性思考带给我们的丰厚收获。

《阿长与山海经》选入统编语文教材八年级上册第三单元,本单元的学习注重熟读精思。要注意从标题、详略安排、角度选择等方面把握文章重点;从开头、结尾、文中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发现关键语句,感受文章的意蕴。文章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往往就是文章的秘妙处,这些关键语句恰恰是揭秘文本形式最好的切口和理解文本内容的最佳之处。《阿长与〈山海经〉》中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发现关键语句,恰恰是独特的文本言语形式,也即这篇散文的形式秘妙之处。引领学生寻觅、发现、探究、领悟这一篇独特的文本言语形式是语文教学核心价值所在,文本有意味的言语形式,应是学生最终的言语习得,是指导学生学会以简驭繁理悟文本的重要途径,是作为“这一篇”最核心的教学价值。无论是对鲁迅先生的童年还是成年,还是阿长在鲁迅家当保姆的那段时光,发生在两个人身上“念念不忘”的故事,是一种最美的情感,一个个最美的故事,一种最美的人生。鲁迅正是用《阿长与<山海经>》等回忆性散文表达了对阿长的“念念不忘”。

一、鲁迅对阿长的“念念不忘”

“阿长”这个鲁迅小时候的保姆,承载了鲁迅先生很多的回忆,这些回忆隽永悠长,化为永恒的怀念,成为鲁迅生命成长过程中的一个文化符号,也沁润着每一位读者的内心。

《阿长与〈山海经〉》开篇第一句话是“长妈妈,已经说过”,作为具有阅读直觉的读者就应该做出思考:在哪里说过?原来按照《朝花夕拾》的编排顺序来讲,在《狗﹒猫﹒鼠》这篇散文中已经提到过“阿长”了,作为学生读者,按照教材的编排顺序来讲,《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已经提到“阿长”了。或者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很多篇文章中都提到了阿长,但是都没有为“阿长”专门写一篇文章,在念念不忘的情怀中,在对“阿长”的深深思念中,“我”要专门为“阿长”写下了这篇《阿长与<山海经>》。《朝花夕拾》中对“阿长”的“念念不忘”,尤其是《阿长与<山海经>》中对“阿长”的念念不忘的叙事与描写,一反鲁迅先生简洁洗练的语言风格,显得非常婆婆妈妈,甚至有时到了啰嗦的地步,这恰恰是《阿长与<山海经>》这一篇的语言与其他文章的不同之处。

从叙事的视角看,文章前半部分用了儿童视角叙事,写童年时代的“我”不喜欢阿长。文章的后半部分则是用成年视角,表达对阿长无尽的怀念和感激之情。无论是从童年视角还是从成人视角,在表达时我们都可以发现在文章的开头、结尾、文中的反复及特别之处发现关键语句,感受文章的意蕴。鲁迅先生说《朝花夕拾》中的十篇散文是“从记忆中抄出来的,与实际内容或有些不同,然而我现在只记得是这样”,阿长在《朝花夕拾》中被反复提及,这显然显示了阿长在鲁迅心目中非同一般的地位,这就是一种在整本书中被反复提及的不寻常。这种被反复提及的不寻常,我们应该放在《朝花夕拾》这本书和鲁迅先生从童年到青年时期的生活经历和成长道路的轨迹中去审视阿长及《山海经》对鲁迅的影响,这意味着阿长与《山海经》已经成为鲁迅幼年时期一种文化符号。

我们是无法弄清阿长的真实姓名的。开篇用两段三百多字来写有关“阿长”的姓名,显得烦琐,却记忆深刻。作为一个典型的连姓名都被忘却的旧中国农村妇女的代表却在鲁迅心目中有着非凡的地位,这恰恰是文本的反常处。“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也不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这段话显得非常繁琐,简单说就是阿长名字的由来是随便得不能再随便了,这对幼小的鲁迅来讲是不能理解的,因为不理解、不能解释,就显得神秘了。对成人的鲁迅来说,正是阿长这个姓名的随意、随便,反而显示了阿长这个小人物的卑微和不被人尊重。

文中用大量篇幅写了阿长令“我”极其讨厌的一些事。喜欢切切察察、睡相不好、爱管闲事、规矩多、道理多、谋死隐鼠……阿长的所作所为,显得神神道道,是孩子时代的鲁迅所不理解、不喜欢的。阿长喜欢喜欢切切察察,喜欢传播小道消息,即使别人好意规劝,仍改不了粗俗的睡觉摆成一个“大”字的陋习。对阿长的这些陋习,“我”是“不佩服的”,“讨厌的”,是“实在是无法可想了”。这种童年视角下的无奈与不满,恰恰写出了阿长作为一个旧社会底层妇女的真实存在。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不耐烦的”,虽然说“也大概是我所不耐烦的”,但“大概”一词,却显现了感情的转折和变化。对压岁红包这一民风民俗的描写,恰恰是童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尤其是对“吃福橘”这一情节的描绘,人物之间的对话详细、充分,尽管童年视角下把吃福橘、新年祝福当作“元旦辟头的磨难”,这样的情景恰恰深刻地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这些繁琐的规矩,是童年的“我”所不理解的,而“我”的不理解,反而更加衬托了阿长的执念。

阿长绘声绘色地给我讲了“长毛”的故事,更为关键的是她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处?我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就炸了”。“严肃”这个词颇有意味,这里隐含着成年鲁迅深邃的洞察,看似是小词大用,但实际上是在用成年的角度写童年事情的感性审美,但是用“严肃”这个词意在强调,长妈妈并非有意骗人,相反,她自己十分自信和自豪,因而她虽然可笑,但不可恶。

阿长终于为我买来了我念念不忘的《山海经》,无论是令“我”讨厌的阿长,还是让“我”感到“有空前的神力”的阿长,三十年后,留在“我”心中的只有对阿长无尽的深深的怀念: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

二、阿长对鲁迅的念念不忘

阿长作为被表达的人物,恰恰在这篇文章中表达的更多。

阿长作为一个淳朴、善良、向往美好生活的底层妇女,有着中国旧式妇女的典型特点,作为鲁迅家的保姆,我们在她身上看到的是中国旧时妇女的真实存在。阿长作为鲁迅童年时的保姆,不但“我”我讲神秘的美女蛇的故事,她还一脚踏死了“我”的隐鼠;不但为“我”送福橘,还令人讨厌的睡觉成“大”字形。

从儿童心理学的角度看,儿童六岁左右处在第二反抗期,当然当“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块石头”时,阿长就“说我顽皮”,“要告诉我的母亲去了”,就成为讨厌之至的行为了。文本中极为详尽的写了阿长吃福橘这个风俗。可是,作为一个平凡的再平凡不过的农村妇女,为什么对“吃福橘”,说祝福语的渴望到了一种极其郑重其事的地步呢?我们来细细地研读一下这段话。

这段话有很多极富意味的词值得细细品读。

“哥儿,你牢牢记住!”“牢牢”是阿长极其郑重地地强调,用“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的强调甚至命令的语气强调:“阿妈,恭喜恭喜!’”又用“记得么?”这一反问句式再次强调,再用细致的语言解释“阿妈,恭喜恭喜”这句话关乎一年的运气,这些表达是多么质朴、纯真,又极其渴望,每一个深处中华文化传统的人都有着这样的渴望。

“不许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又一次强调,这次强调实在是阿长对幸福生活念念不忘的又一次真实表达。善良的阿长以为只要“我”做到了这一点,那么,她就“一年到头,顺顺流”了。这样的情景,我们在《祝福》中也看到了,“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时候,是万不可提起死亡疾病之类的话的”。

第二天我一醒,阿长“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惶急地看着我”,“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这种急迫是我所不料的,正是这样细致生动逼真的动作神态描写,阿长对幸福生活的念念不忘才更加逼真。当“我”说出“阿妈,恭喜……”时,阿长忙不迭地十分欢喜地笑着说:“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一位渴望自己一年顺顺溜溜,期盼“我”一年顺顺溜溜的善良淳朴的阿长形象跃然纸上。

阿长的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此外,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总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这些事情虽然“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但放在具体的情境中我们才能深刻理解阿长说这些的目的,才不至于幼年的鲁迅不管具体情境说出一番类似“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这样招致一顿大家合力痛打的事情发生。可见,阿长在世俗的情境中对鲁迅的关爱之深。

阿长对长毛故事绘声绘色、夸大其词、虚张声势的讲述,其目的只有一个,是告诉童年鲁迅:“像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当然,阿长严肃地说自己可以脱下裤子让外面的大炮放不出来,这绝对是阿长自己虚妄的表现,我们无从知道阿长在自己的生活中究竟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理解的是阿长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树立自己在鲁迅心目中的地位和尊严。于是,阿长也就具有了伟大的神力,“我”对阿长也就有了特别的敬意,就连“夜间的伸开手脚,占领全床”,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这种敬意的逐渐淡薄,直至完全消失,大概是知道阿长谋害了“我”的隐鼠之后,在《狗﹒猫﹒鼠》中这样写道:“那隐鼠其实并非被猫所害,倒是它缘着长妈妈的腿要爬上去,被她一脚踏死了。”“我”对阿长的憎恶顿然而生,一连串用了“我想我又不真做小长毛,不去攻城,也不放炮,更不怕炮炸,”这四个不字句式是对阿长憎恶的念念不忘,表达自己无所畏惧的抗争。

从全文写作的感情基调的梳理和分析来看,鲁迅从儿童的视角写对阿长种种粗俗陋习的讨厌,绝没有孙绍振和钱理群先生说的对阿长的“调侃”,这其实只代表作者童年时的认识水平,是用儿童的视角表达处在儿童第二反抗期的自己当时的真实感受。

三、两人对《山海经》的念念不忘

1.“我”对阿长情感的转变契机就发生在我渴慕着的绘图的《山海经》这部书上。《山海经》是童年鲁迅非常渴慕的一本书,是非常想得到的一本书,是最为心爱的宝书,是通向精神自由的世界……因为绘图《山海经》中有“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从儿童心理学的角度讲,绘本是幼儿阅读的重要形式,绘本中文字和图画相辅相成,相互作用,通过阅读绘本,读故事和图画,对幼儿的审美、好奇、感情和意识有所启发,陶冶幼儿心灵,激发想象力和创造力。

我们来看看作者是怎样表达自己的渴慕轨迹的:渴慕——很愿意看——不好意思逼他去寻找——自己想了三种得到的方案都行不通——玩的时候暂时忘却,但一坐下,我就记得绘图的山海经——大概是过于“念念不忘”了。以至于阿长也来问了,“但当我哀悼隐鼠,给它复仇的时候,一面又在渴慕着绘图的《山海经》了”,“我”的“太过于念念不忘”,朝思暮想,尽管“连阿长也来问《山海经》是怎么一回事”,但“我”知道她并非学者,说了也无益,说了,她也不能解决问题,“但既然来问,也就都对她说了”。不相信、不用心,用自己无意的随口一说,反衬阿长听者的有意。“过了十多天,或者一个月罢,我还记得,是她告假回家以后的四五天,她穿着新的蓝布衫回来了”,这里略去阿长究竟是怎么样“淘”来《山海经》的,一是自己究竟是不知道的,二是写“我”根本就没把阿长问《山海经》的事当回事,实际上是写自己内心深处根本就没把阿长当回事,更别提阿长能不能给自己买来《山海经》了。

一个目不识丁的平凡人物阿长用自己的“超能力”,为“我”买来了让我朝思暮想、日思夜盼、坐卧不安、魂牵梦绕、寝食难安的《山海经》,引爆了我对她空前的敬意。

2.当阿长把带画儿的《三哼经》给“我”买来时,“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我”的日思夜想、朝期暮盼,没有人真正关心,而这个做保姆不称职、不识文断字、生性愚蠢而又迷信的“长妈妈”,却意外地满足了“我”的心灵需求。“我”突然发现:一个卑微的保姆却对“我”有最珍贵的爱。“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这新的敬意是在“空前的敬意” 的分量上又加上了一层,这新的敬意是抒情性的。“赶紧去接过来,打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果然都在内”。这样迫不及待地验证,证明了长妈妈对“我”来讲“确有伟大的神力”,她的“神力”于“我”来讲,是非凡的、神奇的“超能力”。

成年以后的鲁迅再次审视自己的精神世界时,发现《山海经》是自己一生追求自由精神发轫,鲁迅对长妈妈怀着深厚而真挚的情感写出“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这样诗化祷文也就不难理解了。

标签: 阿长妈妈 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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